丫山景區戶外拓展
一個是掛在懸崖上的空心村,一個多年守著滿山資源沒飯吃,兩個10年前無人少錢、漸顯破敗的村莊,如今呈現出青山綠水依舊、村民返居興業、鄉村文明開放的新面貌,為鄉村振興提供了可鑒樣本。
山還是那座山,村卻不是那個村
有著580多年歷史的江西婺源縣江灣鎮篁嶺村被稱為“掛在懸崖上的古村”。10年前,村里180多戶人家陸續外遷后僅剩68戶,人走屋空田荒村散成為這里的寫照。現在,古村重生為日接待游客最高達2.4萬人次的4A級景區,外出青壯年約一半回村創業就業,村民年人均收入從之前的3500元提高到2.6萬元。
2009年,婺源人吳向陽成立婺源縣鄉村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出資1200萬元按政府規劃在山下建起一座新村,山上45畝集體土地則通過“招拍掛”出售給公司進行旅游開發;68戶村民以產權置換方式搬進新村200平方米的新宅,220余畝梯田則按30年期限流轉給公司發展觀光農業。
沿古驛道建起天街,破敗的徽派老宅改造為180余間民宿客房,一度撂荒的梯田種上了油菜花、篁菊等兼具生產和觀賞的作物……2013年新的篁嶺對外迎客,去年游客114萬人次,營收1.5億元。
和篁嶺開發同年,從江西贛州大余縣黃龍鎮大龍村走出去的唐向陽和當地政府簽約,在大龍村壩里和羅家背兩個自然村落進行鄉村游開發。
壩里和羅家背坐落的群山遠看像“丫”字而得名丫山。村黨支部書記藍善榮介紹,兩個自然村共41戶人家,鄉村游景區開發前,只有1棟磚混結構住房,其余均為土坯房,70%的房屋無人居住。
丫山核心景區面積3600畝,其中80%為國有林場,唐向陽一次性買下國有林70年使用權,流轉了其余20%的村民自有林。對農戶的住房,有能力的村民可自行改造,沒錢的村民也可交由企業代建,形成風格不一的民宿后,農戶既可自己經營,也可以房入股交企業經營,使用權不變。
目前,丫山核心景區的41戶村民的房屋有一半改造成民宿,150余間客房錯落在半山腰,清晨薄霧環繞,鳥鳴其中。老村新貌不僅喚得村民回歸,還引來大批廣東等地的游客。去年,丫山接待游客100多萬人次,綜合收入超過了1億元。
地盤活,更要人重生
景區振興不等于鄉村振興,資源盤活后的鄉村終究還是要靠人來振興。
今年54歲的唐向陽20年前成了城里人,去年又把戶口遷回了村里。這幾年他也曾面臨很多困難,支撐他走下去的還是大龍村人這個身份。“我要是半道撂挑子,以后還能回來見父母鄉親嗎?”在篁嶺村,大家也選準在村里當小學校長、土生土長的曹錦鐘作為開發運營方的負責人之一。
大余縣委書記曹愛珍說,鄉村振興,人是關鍵,對農村有感情、對建設家鄉有熱情的鄉賢,是煥發農民主體力量建設新鄉村的關鍵隊伍。
鄉村一池春水被激活,為本土人才的回流創造了條件。大學畢業后,陶淑云和丈夫在浙江工作,2013年篁嶺景區試營業時回村當了導游,丈夫在景區管理局工作,兩人月收入上萬元。曾經在縣城賣石灰膏的羅名華也回村在丫山景區成立了一家單車俱樂部,每到晚上,他演唱由自己作詞的鄉村歌曲,讓游客嘆賞。
篁嶺村委會主任曹石泉介紹,這兩年陸續回村創業就業的年輕人已有三四百人。
鄉村振興不是原住村民消失的振興,而是村民宜居興業的振興。篁嶺開發之初,曾把村民整體搬遷下山,現在正逐步引導村民回到山上,讓景區與村民生產生活和諧相融,形成“原住民形成社區、原生態構成氛圍、新業態支撐品質”的經營特色。
目前,篁嶺景區的導游、民宿、商業服務,以及種植基地、農特產市場經營、衛生保潔等崗位的360名用工人員中,近九成是當地村民。“景區每年還會給村集體和村民共計45萬元的共享金,并帶動新村中60多戶村民進行餐飲、民宿等配套服務創業。”曹錦鐘說,這些大大提高了村民的收益。
“只要村民有意愿,我們就因戶施策,提出一種開發合作模式。”唐向陽介紹說,由景區公司代建的新房,村民可回購經營,也可以交給公司經營;可以完全自主經營,也可以與公司合作經營,由公司提供客源,雙方按比例分成。
在唐向陽看來,通過產業發展,村民們的眼界、能力都得到了提升,成長為鄉村可持續發展的根本力量。“有電視臺來這里搞播音主持活動,鄉下的孩子也就學上播音了!”
用好社會資本,確保村民利益
猛獸還是甘霖,這是一些地方對社會資本進入鄉村的兩種截然相反的態度。篁嶺古村和大龍村丫山的開發實踐表明,在把握好土地屬性等底線和確保科學規劃的前提下,加上政府的支持和引導,社會資本就可以實現助力鄉村振興和保護村民權益的雙重目標。
婺源縣鄉村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對篁嶺的投資已達6億多元,其中10%用于原有村民搬遷安置,土地招拍掛、自然資源使用費占30%,古建筑修復和商業開發約占60%。今年3月,婺源縣政府和這家公司又分別與中青旅控股有限公司簽訂戰略合作和股權轉讓協議,為篁嶺開發注入新的動力。
婺源縣委書記吳曙說,社會資本進入鄉村需要政府搭橋鋪路,如不能在基礎設施建設和盤活鄉村資源經營權上給予支持,企業的投資信心將大打折扣。在開發過程中,政府還要堅定站位,保護農民利益不被資本侵害。
“對社會資本不能一引了之,要把村民生產生活融入到鄉村新的產業鏈中,把土地和房屋變成產品,且完全屬于村民,這樣他們才能分享鄉村振興的紅利。”曹愛珍說。
建立緊密和諧的農民、村集體與社會資本利益聯結機制,是鄉村振興可持續推進的關鍵。篁嶺和丫山均建立了企業、村民、村集體三方風險共擔、利益共享的機制。在大龍村,村民可按照每股3萬~5萬元現金入股企業,缺少資金的可以土地流轉費等多種形式入股。
“山村重生并非簡單地靠誰投入一大筆錢,而在于尊重村民的實際情況和各自意愿,給出他們‘私人定制’的盤活閑置資產、參與山村建設的方式。”藍善榮說,去年按照入股股金15%的標準,大龍村300多名村民分得產業收益和紅利450余萬元。(半月談記者 劉菁 秦宏 高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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