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的低級錯誤不是早該避免嗎?職能部門在實際工作中不是本該同心協力、協同推進嗎?

燒餅是各地干部群眾的家常美食，但如果基層治理“翻”起了“燒餅”，就讓人實在吃不消了。《半月談》雜志近日報道，一些多部門交叉施政的領域存在決策“翻燒餅”現象。部門之間“神仙打架”，基層成了“角力場”，讓基層干部做工作左右為難，基層群眾利益受到嚴重損害。

報道提到一個令人痛心的案例：中部一農業大縣規劃了一個“農光互補”的光伏農業一體化項目，能夠帶來多贏，鄉鎮很快建起來了，一切符合預期。可當收益即將裝進群眾腰包時，縣國土部門稱該項目建在了基本農田上，必須限期整改。鄉鎮干部盡管很委屈——當初反復征求了上級意見，但不得不陸陸續續拆掉。此情此景，讓人想起一句俗話“崽賣爺田不心疼”。可悲的是，類似現象絕非孤例。

規定或決策“神仙打架”，“土”政策與惠民策互為“矛”“盾”，結果是，鄉鎮干部遭罪，基層民眾遭殃，這樣的亂象究竟有多少，實難統計。但可確定，這種現象有百害而無一利，且不說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政府公信力也會流失。

“神仙打架，凡人受傷”，板子應該打在誰身上?以上文提到的“農光互補”項目為例，縣國土部門稱大棚項目建在基本農田上，是破壞耕地保護“紅線”的行為，絕非故意找茬，而是持之有據。如果他們容忍這種行為，則涉嫌不作為。因此，上頭“神仙打架”，下頭“左右挨罵”，誰都委屈，誰都振振有詞，誰都可以找到推卸責任的借口，只留下缺乏話語權的民眾為此埋單。

何以破解“神仙打架”?相關人士開出了藥方：法規要理清，權責要對等。換言之，一方面應該進一步規范政策、法規的制定流程，把依法行政落到實處。另一方面需建立科學的問責機制，讓政策制定者和執行者權責對等，從制度上強化部門聯動的責任和意識。對癥下藥，方能藥到病除，遵循這樣的“勸架”之道，方可規避類似的打架現象。

問題是，“神仙打架”的低級錯誤不是早該避免嗎?職能部門在實際工作中不是本該同心協力、協同推進嗎?當前，協同治理已是熱詞。比如，中央深改小組會議曾強調：“注重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是全面深化改革的內在要求，也是推進改革的重要方法，改革越深入，越要注意協同。”改革如此，其他工作也應如此。

有學者研究發現，協同工作也是國際慣例，其直接目標即消解部門分割的碎片化管理困境，通過組織重構、預算整合、政策目標分享、信息共享等途徑，來提高公共決策的質量。因信息不暢、各自為政而導致資源浪費、公帑靡費，實在讓人痛惜。

其實，像基層中“農光互補”項目被拆的悲劇，完全可以避免。按照《國務院關于加強市縣政府依法行政的決定》規定，市縣政府行政決策應增強透明度和公眾參與度，還應進行合法性審查，堅持集體決定，以及建立實施情況后評價制度。哪怕在項目動工前，當地國土部門能夠介入，也能減少無謂損失了。

有權必有責，有責要擔當，失責必追究。去年中央印發的《中國共產黨工作機關條例(試行)》明確規定：“凡屬本機關重大事項，應當按照集體領導、民主集中、個別醞釀、會議決定的原則，由領導班子集體研究決定。領導班子成員應當根據集體決定和分工，勇于擔當，敢于負責，切實履行職責。”“對重大事項的決策，一般應當經過調查研究、征求意見、專業評估、合法合規性審查和集體討論決定等程序。”無論黨的機關還是政府部門，都有責任恪盡職守，真正為民眾福祉著想，而不是讓人背鍋或當甩手掌柜。

俗話說：“互相補臺，好戲連臺;互相拆臺，一起垮臺。”事關公共利益，職能部門多一些補臺意識，少一些拆臺思維，將協同治理落實到位，勢必能在最大程度上減少“神仙打架”現象。心往一處想，智往一處謀，勁往一處使，既有政績，帶來“存在感”，又讓民眾受益，贏得好評，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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